故事发生时，佳佳刚满2岁的生日。当时佳佳的父母把她送到某幼儿园入托，同班里有个男孩叫小星，还不到2岁，两人经常一起玩耍。一天下午，小朋友们在老师的带领下一起做游戏，佳佳和小星趁老师不注意，溜到一旁开了小差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，忽然佳佳大哭起来，老师听到后急忙循声赶去，惊讶地发现佳佳的脸上出现了几个明显的齿痕，还渗出不少血丝！老师忙抱起佳佳问是谁咬的，佳佳一边大哭一边将小手指向了一边傻傻站着咧着嘴笑的小星。老师立即将佳佳带到医务室作了简单的消毒处理，随后通知了小星和佳佳的家长。二十分钟后，在附近上班的小星的妈妈张某赶到了幼儿园，问清楚情况后立即带着佳佳去儿童医院作了治疗，并支付了当天的医疗费。由于这次“很受伤”的经历，佳佳说什么再也不肯去幼儿园了，半年多后，佳佳的爸爸妈妈给她办理了退园手续，幼儿园退回了佳佳的捐资助学款800元及伙食费、托补费、保育费共计1040元。事情并未就这么结束，佳佳的父母不久就以小星的母亲和幼儿园为被告向法院提起了诉讼，要求二被告赔礼道歉并赔偿原告经济损失23800元。
[原告说法]
赵某(佳佳的父亲)：你说我家佳佳在幼儿园招谁惹谁了，好好的脸上被咬了那么多的牙齿印！咬的是她的脸，疼的是我们父母的心啊！要不是医生说伤的不重，以后不会留下疤痕，我跟小星他家可真的没完！你瞧瞧，我们佳佳从那以后就死活不愿意上幼儿园了，耽误了我们的工作不说，也影响她的健康成长啊。小星这一咬给我们一家人造成了很大的痛苦和经济损失，佳佳她妈妈在佳佳受伤后，为了护理佳佳跟单位请了不少事假，误工损失有1万多块呢！法律规定了，出于这种情况小星的父母和幼儿园都应该承担责任，我们的诉讼请求并不过分吧？
[被告说法]
张某(小星的母亲)：这事啊！不能听她们家的一面之词，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。我们家小星也才是那么一点大的娃娃，他能知道点什么啊？要是说他故意咬佳佳，我这个当妈妈的可不信。小星平时很有爱心的，喜欢小狗小猫的，也爱和小朋友一起玩。依我看啊，小星那是喜欢佳佳，可能是想亲亲佳佳，也许程度是重了点吧！事发后我也主动带佳佳去医院治疗，付了治疗费，还打了好多次电话问候佳佳，她爸妈一直没提到有其他的费用，怎么现在又冒出了2万块呢？！这也没有法律依据啊！我只能同意向她家赔礼道歉，不同意赔偿所谓的经济损失。
[幼儿园说法]
孙某(幼儿园园长)：对这件事我们的态度非常明确，当时佳佳被咬伤，作为幼儿园确实是有部分责任的。但是，当时我们及时对佳佳的伤作了处理，并且迅速通知了双方的家长，由小星的妈妈带佳佳作了治疗。我本人和他们的老师都打电话问候过佳佳。后来佳佳的父母要求退园，我们破例退回了佳佳的全部赞助费和托儿费共1040元，做到这个份上，已经是仁至义尽了。而且我们听说佳佳的妈妈一直没有工作，他们现在的要求不合理也不合法，我们只能同意赔礼道歉，不同意赔偿经济损失。
[判决要旨] 法院经审理认为，侵害他人身体造成伤害的应当承担赔偿责任。被告小星的行为导致了原告受伤，幼儿园因看护不当也存在过错，现原告起诉要求二被告赔礼道歉，二被告同意就其行为向原告赔礼道歉且已当庭履行，本院不持异议。同时，原告对于自己提出的主张，有责任提供证据，原告要求二被告赔偿医疗费、护理费、交通费亦应提供相应的病历、医疗单据和医疗机构的诊断证明、处方等作为确定上述费用发生的合理性及应赔偿数额的依据。由于原告仅提供了事发次日医院诊断证明，无其他相关证据证实上述费用发生的合理性及其数额，故原告要求被告赔偿医疗费、护理费、交通费的诉讼请求，本院不予支持。原告经过治疗已恢复健康，被告的行为并未造成严重后果，故原告要求二被告赔偿精神损失的诉讼请求，本院不予支持。最终判决二被告向原告口头赔礼道歉(已执行)，驳回原告的其他诉讼请求。
[主持人说法]：
根据我国《民法通则》第119条规定：“侵害公民身体造成伤害的，应当赔偿医疗费、因误工减少的收入、残废者生活补助费等费用……”。第133条规定：“无民事行为能力人、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造成他人损害的，由监护人承担民事责任。监护人尽了监护责任的，可以适当减轻他的民事责任。”第134条规定：“承担民事责任的方式主要有：(一) 停止侵害；(二) 排除妨碍；(三) 消除危险；(四) 返还财产；(五) 恢复原状；(六) 修理、重作、更换；(七) 赔偿损失；(八) 支付违约金；(九) 消除影响、恢复名誉；(十) 赔礼道歉。以上承担民事责任的方式，可以单独适用，也可以合并适用。”我国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贯彻执行<民法通则>若干问题的意见》第160条规定：“在幼儿园、学校生活、学习的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或者在精神病院治疗的精神病人，受到伤害或者给他人造成损害，单位有过错的，可以责令这些单位适当给予赔偿。”
本案中，咬伤佳佳的小星当时还不到2岁，属于民法上所称的无民事行为能力人(不满10周岁的未成年人都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人)。由于无民事行为能力人缺乏主观上的要件，所以对其本人来说，无法承担致人损害的民事责任。但是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对自己的行为不负责，并不等于其所造成的损害可以不了了之。依照上述法律规定，无民事行为能力人的监护人要承担相应的侵权民事责任。因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致人损害，在客观上反映了监护人没有尽到监护义务，同时，监护人承担民事责任既能使受害人损失得到补偿，保护受害人的合法权益，又能够促使监护人更好地履行其监护义务。因此，本案中，小星的妈妈作为小星的监护人，应当承担小星伤害佳佳所导致的侵权责任，其带佳佳去医院治疗并付医疗费的做法是正确的。由于佳佳在幼儿园里被小星咬伤，与当时带班的老师疏忽也有关联，所以幼儿园对佳佳受伤也存在一定的过错，因此幼儿园后来退回了赞助费和托儿费也是合理的。由于本案原告没有提供足以证明自己关于赔偿经济损失要求的证据，法院依法驳回了其索赔两万余元损失的请求，是完全正确的。
此案给家长们提了一个醒，那就是：如果自己的孩子在幼儿园被别的小朋友致伤，应当在分清过错的基础上维护自己的权益，讨个合情合理的说法。如果幼儿园没有过错，那么就应当由致害人的家长承担侵权责任。如果幼儿园也有过错，那么不仅对方家长要承担责任，幼儿园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。同时，家长们也要注意保存证据，如误工证明，交通费单据，病历、医疗单据和医疗机构的诊断证明、处方等，树立“打官司要靠证据”的观念，更好地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。
常亮(北京市东城区人民法院研究室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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